Thursday, December 06, 2012

從徐志摩給林徽音的兩首詩說起

偶爾再看兩首癡情徐志摩寫給才女林徽音的詩
結果反而令我走去追溯林徽音的文章

本意是想嘗試了解林徽音的態度
從她的角度解答一個我對徐志摩的疑問

其實也不是甚麼嚴重的疑問
只能說是一個小小的心結

徐的作品是由中學課本中開始接觸
《再別康橋》總令我想起那幾個幼稚的同學
揮著衣袖黯然碎步離開班房的情景

印象中
徐只是個感情用事、故作浪漫的悲情人物
卻又不如郁達夫的濃鬱及破壞力
總之就是維持於中學生年代的唯美與純情

如果單單是這樣
有甚麼值得他的作品流芳百世?
為甚麼我要理會他寫過甚麼?

這就是我的疑問

於是
我找來了林的《悼志摩》、《別丟掉》以及一些書信的節錄
林的口供,加上一些歷史背景
我終於對這兩個人有一個比較立體的認識

他也曾為生活、理想而奔波
作出不受認同的決定
受現實與命運的煎熬

可幸的是,他對世界仍懷著善意
對美好的東西仍充滿想像及冀望

儘管我仍然認為徐很矯情造作
但這些發現
讓我更欣賞他多一點
嚴格一點說
是愛惜他多一點

從他倆作品中所流露的
是一段難以形容的感情
他們的十年情
似乎已超越得失
簡單而深厚
(下省可以再多的形容)
令人無法為它扣上任何帽子
恐怕那就是他倆耐人尋味的地方


徐志摩寫給林徽音的兩首詩:

《偶然》

我是天空裏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
你不必訝異,
更無須歡喜 ──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你去》

你去,我也走,我們在此分手;
你上那一條大路,你放心走,
你看那街燈一直亮到天邊,
你只消跟從這光明的直線!
你先走,我站在此地望著你:
放輕些腳步,別教灰土揚起,
我要認清你遠去的身影,
直到距離使我認你不分明。
再不然,我就叫響你的名字,
不斷的提醒你,有我在這裡,
為消解荒街與深夜的荒涼,
目送你歸去……

不,我自有主張,
你不必為我憂慮;你走大路,
我進這條小巷。你看那株樹,
高抵著天,我走到那邊轉彎,
再過去是一片荒野的凌亂;
有深潭,有淺窪,半亮著止水,
在夜芒中像是紛披的眼淚;
有亂石,有鉤剌脛踝的蔓草,
在守候過路人疏神時絆倒,
但你不必焦心,我有的是膽,
凶險的途程不能使我心寒。
等你走遠,我就大步的向前,
這荒野有的是夜露的清鮮;
也不愁愁雲深裹,但求風動,
雲海裡便波湧星斗的流汞;
更何況永遠照徹我的心底,
有那顆不夜的明珠,我愛 ── 你!


徐死後一年,林路徑徐的家鄉
觸景傷情,寫下這首《別丟掉》。


《別丟掉》

這一把過往的熱情,
現在流水似的,
輕輕
在幽冷的山泉底,
在黑暗的松林,
嘆息似的渺茫,
你仍要保存著那真!
一樣是月明,
一樣是隔山燈火,
滿天的星,
只使人不見,
夢似的掛起,
你問黑暗要回,
那一句話──你仍得相信,
山谷中留著
有那回音!